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淌河水流长。
那是他们初见的时刻,他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后金可汗,而她,却只是淌河边上浣洗衣物的洗衣婢。
那时世人皆知他功高盖世,他亦认为多年之后他必坐拥万里江山。
可她却对未来并不抱太多的期许,以为不再劳累的日子遥遥无期。
因明主万历皇帝胆小无能,贪生怕死频频求和,草原上的猛士们士气高涨,后金军队攻入明茂城,茂城是大明要地,距离京城只仅仅几百里,努尔哈赤因此心情大好。
带着骨子里透彻的那股子满蒙勇士的豪迈之心,努尔哈赤拎着羊角皮酒囊,一个人醉酒淌河边。
淌河,一条从草原边上流经中原的源源长河,是茂城百姓的水之源头,生命之根本,也是乌拉那拉阿巴亥十六岁花季年龄所待的最久的地方,乌拉那拉阿巴亥的说手几乎每日都要接触淌河那温婉的河水,她是从军的洗衣婢,从草原边上伴着淌河来到茂城。
乌拉那拉阿巴亥很喜欢淌河,因为淌河的水清澈明净,因为淌河的水暖暖如阳,乌拉那拉阿巴亥每日要洗的衣物很多很多,军中的将士们每日匆匆忙忙在战场和军营中穿梭,汗臭了身上的铁甲和里衬,就一堆一堆的抱给乌拉那拉阿巴亥和几个一同随军的洗衣婢一同清洗。
今日与乌拉那拉阿巴亥一起洗衣的乌雅明翠兰肚子痛,就求了乌拉那拉阿巴亥帮她一同洗了,乌拉那拉阿巴亥向来好说话,又一直都与乌雅明翠兰交好,故而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淌河边上就一件一件的认真洗了,士兵们的衣裳最为难洗,不知不觉中,一天就过去了,而乌拉那拉阿巴亥的洗衣盆里,还剩下两三件内衬衣还没有清洗。
乌拉那拉阿巴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此时已是夜幕降临,乌拉那拉阿巴亥想着自己应该快些清洗了,不然回去军营的夜路,就不好走了。
努尔哈赤也喜欢淌河,他带领着军队一路沿着淌河打到茂城,屡战屡胜,军中巫师就说,是淌河之女神给后金带来了福运,让后金战无不胜,因此,努尔哈赤喜爱淌河,也尊敬淌河,认为淌河是后金坐拥江山之根本,他今日拎着喝了一大半的羊角皮酒囊,在淌河边上席地而坐,仰头又是一口青稞酒。
咦?淌河边上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子?
只见乌拉那拉阿巴亥头戴蓝色方巾,五黑的头发编成了一个大麻花辫子直垂在腰际,一身满族女子的粗布青色旗装,露着里头的青色宽腿裤,正抱着一大盆堆了老高的衣物顺着淌河朝营地的方向走去。
努尔哈赤看的有些呆愣了,这女子肤白净洁,一双黑眸大二纯澈,唇红娇小,美的让人有些痴迷,努尔哈赤不禁想到,难不成,这就是巫师所说的淌河之女神了?
努尔哈赤一时忘了自我,直到乌拉那拉阿巴亥走的远了,努尔哈赤才慌忙起身,追着乌拉那拉阿巴亥去了。
“姑娘留步!”努尔哈赤离了乌拉那拉阿巴亥还老远,就着急的喊道。
乌拉那拉阿巴亥停下脚步,顿住身子,微微回过头,那一刻的回眸一笑,将一生印在了努尔哈赤的心中。
乌拉那拉阿巴亥微微一愣,随后歪过身子来:“军爷叫我?”乌拉那拉阿巴亥不认识努尔哈赤,她从军洗衣,却从不接触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并不知道面前这位身着黑色虎皮单衣的人是谁。
努尔哈赤身长八尺,身材结实,肤色黝黑,头发略有些凌乱,编成了满人的大辫子盘在头顶上,乌拉那拉阿巴亥觉得他长得还真的让人心生敬畏,定然是为浴血杀敌的大英雄好汉一般的人物!
努尔哈赤也是一愣,心想这位姑娘怎么真的不认识自己?难不成真的是淌河之女神?
“姑娘可是淌河女神?”不知怎么的,努尔哈赤竟傻傻的问出了口。
乌拉那拉阿巴亥先是一呆,随后却笑了:“军爷说的什么傻话?我哪里像是淌河女神?”
努尔哈赤这才讪讪的笑着,大步朝乌拉那拉阿巴亥走了过去:“是我唐突了,姑娘姓甚名谁?怎么如此晚了才匆忙赶回营中?
乌拉那拉阿巴亥甜甜一笑:“我叫乌拉那拉阿巴亥,是从军的洗衣婢,今儿与我一同洗衣的姐妹身子不适,我就帮忙一道将她的那一份给洗了,因衣物众多,洗的时候长了些,不想一晃儿竟然就这样晚了。”
努尔哈赤被乌拉那拉阿巴亥的声音甜软到了心窝子里头,只傻傻的望着乌拉那拉阿巴亥,乌拉那拉阿巴亥瞧他有些呆愣,便伸手在努尔哈赤的眼前挥了挥:“军爷这是怎么了?军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就先回去了,营中的其他军爷还等着穿我洗的衣服呢!军爷也早些回吧,天色晚了,小心军爷不回去,上头发现了要责怪!”
乌拉那拉阿巴亥说着,只朝努尔哈赤眨了眨眼睛,便转身走了,努尔哈赤有些焦急的伸出手想要叫住乌拉那拉阿巴亥,可是“哎”了一声却还是收回了手。
站在原地许久都不能够回神,努尔哈赤心下想着,军中竟然有如此绝美之女子,简直是让人心魂儿都给勾了去的!
努尔哈赤径自回了自己个的可汗大帐中,近身视为阿尔珠已经等候多时,忧心忡忡:“大汗这是去了哪里?怎么现如今才回来?如今我军刚刚攻下茂城,城中还未安定下来,残留许些明军余党,大汗莫要随意走动,小心遇了敌军!”
努尔哈赤却只是挥了挥手满是不在意:“无妨,明军胆小如鼠,定不敢来我军军营夜袭,如今明军已然残兵败将,只我一人也可以一当十!”
“还是小心为上!”阿尔珠知道努尔哈赤生性无所畏惧,不免多操心了许多。
只是努尔哈赤的脑海中已然有着那抹青色的身影挥之不去,便问阿尔珠道:“阿尔珠,随军的洗衣婢都住在哪里?共有几人?”
“回大汗的话,洗衣婢全都住在后营东侧的两个大帐之中,共二十余人吧,大汗,怎么了么?”阿尔珠有些奇怪,努尔哈赤向来不在意这些,怎么着今日就突然问起了洗衣婢的事情了呢?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一脸了然,继续问道:“那平日里她们的活计很多么?”“这奴才就不知道了。”阿尔珠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平日里也不去关注洗衣婢那等根本和前营里扯不上关系的人,怎么会知道她们的事情呢?
才说了一会儿话,大帐的帘子便被人先开,一名身着后金雍容旗装的女子带着一名女婢走了进来,她朝努尔哈赤福了福身道:“参见大汗,入夜了,今日大汗希望何人陪伴再侧?妾身立刻去叫妹妹们准备。”说着,便叫身边的女婢将一张写有四个女子名字的牛皮纸呈了上去,而这位面容较好,中规中矩的女子,正是努尔哈赤的原配元妃嫡福晋佟佳哈哈纳扎青。
只是努尔哈赤今日倒是没有什么心情招寝,随军的女眷多为努尔哈赤的妻妾女婢,此番努尔哈赤带来的后宫共有四位。
嫡福晋佟佳哈哈纳扎青,侧福晋叶赫那拉孟古哲哲,侧福晋富察衮代,庶福晋嘉穆瑚觉罗真哥。
而努尔哈赤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嘉穆瑚觉罗真哥了。
看努尔哈赤一脸的犹豫不决,佟佳哈哈纳扎青便柔声道:“不如今儿就让嘉穆瑚觉罗庶福晋过来伺候吧?”佟佳哈哈纳扎青认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努尔哈赤了,毕竟多年相随,少年夫妻,感情深厚,相互敬爱,却不想努尔哈赤摇了摇头:“今儿就别让真哥过来了,哈哈纳扎青,你也先回去休息吧,今儿我自己睡。”
佟佳哈哈纳扎青也不劝说,只点头道:“那妾身便回去了,大汗早些休息,妾身告退。”
佟佳哈哈纳扎青这边出了可汗大帐,而努尔哈赤心中挂念乌拉那拉阿巴亥,不免觉着心中一阵阵的烦躁乱乱的,便叫阿尔珠也下去了,努尔哈赤便一个人坐在白熊皮大王椅子上,一个人发着呆,想他征战沙场十几年,也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流连忘返过,就连嘉穆瑚觉罗真哥,也不见得多被努尔哈赤放在心上,可是这个乌拉那拉阿巴亥却……
那一晚,努尔哈赤竟然神奇般的一夜无眠,第二日,众位将军前来可汗大帐与努尔哈赤商讨攻城之事,努尔哈赤却只是兴致淡淡的,不与往日那般激昂,议事了一整个上午,努尔哈赤都在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众将军都很不解与担忧,便叫阿尔珠去嫡福晋的章子请嫡福晋过来瞧瞧大汗这是怎么了。
而佟佳哈哈纳扎青听了阿尔珠的传话,却也不过嫣然一笑,没有放在心上:“大汗心不在焉?这事你们找我没用,得去找嘉穆瑚觉罗庶福晋,她最知心,定能哄得大汗心情舒畅。”
这佟佳哈哈纳扎青一席话便是让阿尔珠明白,今日这嫡福晋,怕是请不动了!佟佳哈哈纳扎青为人向来孤傲冷淡,除了她本该去做的事情以外,她一概不想去理会其余的事情,阿尔珠自知劝说不动佟佳哈哈纳扎青的,便只好垂首道:“是,那奴才这就告退了!”
庶福晋的帐子也离了不愿,阿尔珠便风尘仆仆的跑了过去,这时嘉穆瑚觉罗真哥正在帐子中的木椅子上边坐着刺绣,瞧见阿尔珠进来,还有些奇怪:“阿尔珠大人今日怎么过来了?大汗那边可是不用你伺候了?”
“参见嘉穆瑚觉罗庶福晋!回庶福晋的话,奴才就是为了大汗的事情过来的!”
“大汗怎么了?”嘉穆瑚觉罗真哥放下手中的活计,略微皱了皱眉头问道。
阿尔珠叹息道:“大汗一上午与将军们议事,总也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将军们都很担忧,这才让奴才来了这儿请庶福晋过去瞧瞧才是!”
嘉穆瑚觉罗真哥听着,心下微惊,连忙起身:“可是怎么的了?大汗昨夜是谁陪着的?为何会如此呢?”
阿尔珠却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不妨庶福晋随奴才走一趟吧!麻烦庶福晋了!”
“哪的话?自然大汗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了!快走吧!莫要大汗和将军们等得及了!耽误了正事倒是不好!”说着,嘉穆瑚觉罗真哥便带着女婢与阿尔珠一同出了章子,阿尔珠知道,这嘉穆瑚觉罗真哥是大汗后宫中很温柔不过的了,也不亏是努尔哈赤喜欢嘉穆瑚觉罗真哥了。
世人皆说,努尔哈赤最喜欢得女子是嘉穆瑚觉罗真哥了,努尔哈赤常年征战沙场,后宫女子陪伴在侧,无论到哪,都会带上元妃嫡福晋佟佳哈哈纳扎青和庶福晋嘉穆瑚觉罗真哥。
至于佟佳哈哈纳扎青,不过是因为她身为嫡福晋,伴随君侧,可让努尔哈赤放心许多身后之事,而嘉穆瑚觉罗真哥,努尔哈赤总也表现得很喜欢她得样子,所以大家都说,努尔哈赤最喜欢的人,必定就是嘉穆瑚觉罗庶福晋了吧?
这会儿阿尔珠虽然没能让佟佳哈哈纳扎青过来,但是却请来了嘉穆瑚觉罗真哥,众位将军也是担忧之余,放心了不少。
众人退出了可汗大帐,单留嘉穆瑚觉罗真哥一人在大帐中陪伴,努尔哈赤并未发觉嘉穆瑚觉罗真哥来了,只独自坐在虎皮可汗椅子上不知道想着什么出神。
嘉穆瑚觉罗真哥朝努尔哈赤过去:“大汗,您在想什么?竟然如此认真?”
听得嘉穆瑚觉罗真哥得声音,努尔哈赤这才略微动了身子,有些奇怪得看向嘉穆瑚觉罗真哥:“啊,是真哥啊?你怎么来了?”
“听说大汗心神不宁,妾身甚是担忧,便过来瞧瞧大汗可是怎么了?”嘉穆瑚觉罗真哥声音柔和,整个人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暖洋洋得感觉。
其实努尔哈赤和嘉穆瑚觉罗真哥得相处,大多时候都像是知己一般,努尔哈赤喜欢和嘉穆瑚觉罗真哥说自己不能够对别人说的那些真心话,知心话,因为嘉穆瑚觉罗真哥可以让人觉得放松,和她说心里话,会让人觉得很舒畅。
不知怎么得,努尔哈赤就和嘉穆瑚觉罗真哥说了实话:“昨个儿我在淌河边巧遇了一位洗衣婢,长得肤白貌美,让我觉得魂牵心挂得。”
“原来竟然是桃花劫。”嘉穆瑚觉罗真哥微微一笑,一副了然得模样,虽说理解,但到底有一些,嘉穆瑚觉罗真哥还是心中不太舒服,只是她作为最善解人意得妾,嘉穆瑚觉罗真哥面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异样。
“是什么样得姑娘,竟然让大汗如此牵挂?”嘉穆瑚觉罗真哥问着,努尔哈赤得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那是和淌河之女神一样美丽得女子……真哥,你可帮我一个忙?”
“大汗可是要妾身去替大汗找来此人?”嘉穆瑚觉罗真哥很了解努尔哈赤,毕竟多年相处,努尔哈赤又到哪里都带着自己,让自己陪伴身边,嘉穆瑚觉罗真哥当然是要有资本让努尔哈赤这样做才对。
努尔哈赤看向嘉穆瑚觉罗真哥,眼中有一丝期待,更多的确实不解:“你真的愿意?”
“没什么不愿意的吧。”嘉穆瑚觉罗真哥却只是笑着:“妾身喜欢大汗,而大汗喜欢的女人,就是妾身喜欢的女人,妾身爱屋及乌,自然该这样做的。”
“是我选对了人。”努尔哈赤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我的真哥,向来最让我宽心。”
“大汗可否告诉妾身,那位女子,叫什么名字?”嘉穆瑚觉罗真哥处变不惊,只是柔声问道,努尔哈赤应道:“乌拉那拉,阿巴亥。”
“妾身知晓了,请大汗稍等些时日,妾身定将这位美丽女子送到大汗面前!”嘉穆瑚觉罗真哥暗自记下这个名字,心里已然有了些主张。
努尔哈赤却还是有些担忧:“我肯和你说,却不肯让旁人知道,阿巴亥是从军的洗衣婢,身份低微,以哈哈纳扎青的性子,怕是不许她伺候我的。”
“大汗不必担忧,一切都有妾身呢!”嘉穆瑚觉罗真哥递给努尔哈赤一个放心的眼神,微微一笑,不知怎么着,努尔哈赤竟然很是相信嘉穆瑚觉罗真哥,便点头道:“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午间了,真哥你便留下来陪我用膳吧,至于军事,下午再议便可。”
“是,妾身遵命!”嘉穆瑚觉罗真哥自然是对努尔哈赤的任何要求都不会有所抗拒,她可能是努尔哈赤这么多年以来,遇到的女人里头,唯一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和努尔哈赤说一个“不”字的女人吧。
着实少见,也让人不得不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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